她瞪著隔壁同學桌上的講義。
「呿。早上出門太匆忙了!」
都是那個爛鬧鐘的錯─她摔爛的。
「這是這學期的第幾個鬧鐘了?」她偏著頭想著,剛好是可以看到隔壁桌講義的角度。
「Oh…shit!」一直被提醒忘記帶講義這件事真的很不高興欸。
她突然站起身,「算了!我要去買晚餐!」
講義就隨風去吧,誰管它阿!

「蛋、百頁豆腐,海帶、麵…」男生依照順序把食物放進自己的籃子裡。
她站在冰櫃前面站了很久,不知道該選些什麼食物,正巧聽見身邊的人念念有詞,所以她就跟著選了一樣的食物。
「蛋?恩…我今天還沒有吃到蛋。
百頁豆腐?好久沒吃了。
海帶?噢…唔…好像很不錯。
麵?麵?哪種麵啊?這裡有王子麵、烏龍麵、意麵跟蔬菜麵欸!」
她抬頭看了男生一眼,「要說也不說完整一點…這樣我很困擾。」她在心裡碎念。
唔…偷瞄一下好了,黃色的包裝,所以是王子麵。
她伸過手抽了一包王子麵放進籃子裡。
然後將籃子遞給老闆。
「三十塊。」
老闆狐疑的看了他們兩個一眼,一樣的東西?
她悶不吭聲的領了牌子之後,走到後方靜待她的晚餐,在男生的身後。
她一直覺得這間滷味的老闆很妙,叫客人的方法是給一個牌子上面寫滿古人的名字,前一陣子聽說是蕭邦、海頓什麼的,這一陣子換成中國古人了。
她喃喃自語,醒過來的時後突然發現眼前這個男生高的嚇人,「好高。有沒有一百九啊?」她偷偷的舉起身比畫著自己跟男生的差距。
墊起腳,還差一大截。
「…呿…是有沒有必要長這麼高啊?他一定很笨,腦子都撞傻了還能幹嘛?」
男生突然轉頭看她,「妳在跟我說話嗎?」
「呃!」她嚇了一大跳,「沒有沒有!我在自言自語。」
她急忙揮手撇清,「如果你聽見你的壞話絕對不是我說的!」
男生頗富興味的笑了下,「壞話?我什麼都沒聽見阿,難不成是妳說我的壞話嗎?」
「…就跟你說不是我。幻聽,你幻聽了。」她肯定的說,「我跟心理諮商中心很熟,你需要幫忙嗎?」
「小龍女、楊過。」老闆站在櫃檯後方大叫。
兩人同時上前一步,遞出牌子。
「這裡。」他說。
「這裡。」她說。
「Oh…shit!有沒有這麼衰啊!」
「姑姑!妳哪時學會的髒話?是南海神尼教妳的嗎?這樣有損妳的形象喔。」男生端起自己的碗,嘲笑似的對她丟下這句話,離開。
「…靠北!」
什麼叫敗北,她這輩子第一次知道!

怒氣沖沖的回到教室,放下晚餐。
正在考慮要不要跟隔壁同學借講義去印,印個兩三頁就夠了吧?
一轉頭,赫然發現,「靠北啊!怎麼又是你啊!是陰魂不散個什麼勁啊!」
她叫。
「喔,姑姑。看見過兒不開心嗎?怎麼髒話越來越可怕了呢!」他笑。
「天啊!同學,你一定有病。你把那牌子當真了啊!」她驚恐的看著他,「我…我換位置。不好意思打擾你了!」
她鞠了一個90度的躬,捧起晚餐抱起書,立刻移到離他最遠的對角線盡頭。
「shit!學校怎麼會放這種人進來阿,殘害善良學生欸!他根本就應該要進啟智學校的阿!」
她喃喃自語。

~~~~~~~~~~

下個星期同時間的同一間教室,「什麼?今天要上課本!?」
她看著前面那個人的桌上那一本心靈寫作,腦子裡一片空白。
她根本就沒買課本,課本很貴,她很窮。
可惡!好想偷前面那個人的課本!
她很努力的瞪著,大概這樣課本就會變成她的了?
「該死!我何苦這樣折磨自己!」
她站起身,惡狠狠的看了那書一眼,又可憐兮兮的打開自己的錢包,「噢…天阿,我最後的小藍,我要跟你說再見了。」
心一狠,她抽出鈔票,把錢包扔回包包裡,走到學校附設的書局,買課本。
「去他的…五百四是怎麼回事?我的小藍去了一半了!」她邊走邊碎念。
經過滷味攤,她想了想,決定今天要吃晚餐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。
真的很該死欸!
她站在冰櫃前面,一如以往的,她無法決定要夾什麼。
「鴨血、芋頭、米血、豆干。」他依照順序夾進食物。
「鴨血、芋頭、米血、豆干。」她毫不思索的照著剛剛聽見的聲音夾著食物,然後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籃子,「天啊!這是什麼爛組合?」
「鴨血是咬不斷的果凍!芋頭噁爛的跟爛泥巴一樣!米血會黏牙!豆干沒味道!」到底是誰要這麼噁心的組合阿!她叫。
「姑姑,妳對我的食物很有意見?」男生低下頭笑問。
「又是你!」她倒退三步,但因為對於食物的堅持,她依然開口說,「你今天幹嘛吃這麼噁心的食物啊!」
「那依妳看,今天該吃些什麼?」
她把籃子裡的食物全部放回原位,「海帶、百頁、花椰菜、麵。」
揚揚她的籃子,「我要吃這樣。」
男生笑了,很開心。
「好,天涯海角過兒都跟著姑姑。」
她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走上櫃檯去結帳,男生排在後面。
然後,她結了帳拿了牌子退到後方去。
「你也,修散文課?我沒有在必修課看過你。」她突然好奇了。
「我是旁聽的。」
「喔!為什麼想旁聽?」
「我想知道這種詭異的東西都上些什麼?」
「詭異的東西?」她偏頭,心裡有預感大概不會聽見太好聽的東西。
「中文系的人都怪怪的,上的課也怪怪的,教授也怪怪的。這難道稱不上是詭異嗎?」
「你是白痴嗎?!那你大可不要來上啊!誰拜託你了啊?」
兩人正要產生一場激烈的論戰時…
「西門慶、潘金蓮…」老闆高喊。
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牌子,「…該死!」
默默的走上前去,交出了牌子,領走自己的晚餐。
她不想再跟他說話了,因為…
「金蓮妹子,一路好走阿!」西門慶在她身後,愉快的笑著。
她回頭怒鄧他一眼,她決定,這輩子再也不要吃這間滷味了!
妖孽阿妖孽啊!
「Oh~shit!!!」

這樣一搞,也沒什麼心情上課了,回到教室,她書包拎著就翹課了。
真是此生難得一見的妖孽!
她想打人!
她想打那個該死的妖孽!
跨上機車,她的車怎麼樣都發不動。
「…我是擋了哪尊神的路阿…最近也衰得太誇張!」認命的推著機車,她記得這附近有一間機車行的。
進去換了火星塞,老闆說是因為下雨淋濕,所以機車才發不動。
兩百塊又去了…她絕望的看著自己的錢包。
「…shit…」她低咒。
穿上雨衣,她已經不太想對這場冬雨做出任何意見。
默默的騎上機車回家。

雨很大很急很冷,她越騎越快。
就在過彎的那一瞬間,機車帶人沿著漂亮的切線,飛了出去。
她聽見旁邊有人在尖叫,她聽見機車撞爛的聲音。
然後…她失去意識。

醒來的時候,她在陽明醫院裡,慘白的天花板、牆壁剛好跟她的運勢互相輝映。
她很想罵人,不過此刻她的震驚於她打上石膏的右腳。
「…shit!」她想拿身邊櫃子上的水杯,不知道昏迷了多久,自己都快渴死了。
無奈的是,腳被懸在半空中,她根本動也不能動。
看著自己的腳,再看著桌上的水杯,抬頭見到緊急急救鈴。
「如果我快要渴死了,算不算在該按急救鈴的範圍內?」她很認真的想著這回事。不知道她如果按了護士會不會打她?
偏著頭,她真的很想按鈴。

男人推門進來,「姑姑,妳好一點了嗎?」
「啥?」她獃愣了好幾秒,「…!你怎麼在這裡!」
「妳在我家門前出車禍,我能當作沒看到嗎?」他無奈的攤手。
臉上寫著「我也不想阿,誰叫妳要在我家門前出車禍」這幾個大字。
瞪著他三秒,「算了,我現在沒體力跟你吵。我要喝水。」
她指著桌上的水杯。
「請?」
「……」
「說請?!」他笑著。
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揮掉這個男人的臉,機車欸!
人超差的!
「請!你!幫!我!拿!」她咬著牙。
「好。」他又笑,「可以這麼用力的說話,看來妳沒什麼事了。」
瞪了他一眼,沒說話。
她覺得她的眼珠快要掉下來了!自從遇見他之後!
「噢…對了。妳的機車,已經完全不能修了。但我不知道妳想怎麼處理,所以暫時先放在我認識的機車行裡。」
「…靠北!媽的!噢!」她大叫。
男生笑著接過她的水杯,選擇性得沒聽見一些『語彙』,「還要嗎?」
「喔。要溫的。」她還陷在機車的情緒裡,「我的小白啊!買舊車也要兩萬五,我要存多久阿…」她捧著頭哀號。
她抬起頭正好看到男人替她倒水的背影,「欸!謝謝喔。今天星期幾了?」
他遞過水杯給她,「星期二。妳昨天出車禍。我拿了妳的學生證今天已經去教官室幫妳請假了。」
「對喔。都晚上了。」她看著窗外暗黑的天色。
「醫生說,再兩三天妳就可以出院。」
「喔。唔…沒機車,這樣上課很麻煩說。」
她沒有任何意思的,只是陳述一個事實。
「我去載妳吧。妳這樣也沒辦法坐公車。」他不慌不忙的說。
「欸?!」她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,「其實你是好人?」
「只有你認為我是壞人,潘小姐,金蓮妹子!」他大笑。
「…shit!那就麻煩你了!」還客氣什麼阿,氣死我了!

第七天她出院了,他堅持她應該要住滿一星期,反正有保險。

「欸!我家在三樓,你就不用上來了。我自己龜上去就行了。」
她在自家門口對著他說。
「妳可以嗎?」
「當然可以。」
「好吧。那妳小心點。妳明天幾點的課?我來接妳。」
「第一節。」
「知道了。七點半,我在妳家外面等妳,妳得早一點出門。」他看著她的石膏一眼。
「好啦。那掰。」她隨意的揮揮手。
「明天見。」

七點半,當她出門的時候,男人已經在門外了。
「你怎麼在這裡?」她驚訝。
「上星期我回來幫妳拿衣服的時候,就順便打了一份。」他搖搖手上的鑰匙,看見她略有怒意的眼神,男人連忙說:「等妳石膏拆掉我就還妳。」
「誰知道你會不會在這之中又去打一份!」
「那妳只能相信我了。」他聳肩,「不然妳就換鎖好了。」
看了他一眼,「算了。我們走吧。」
對於相不相信,她還沒有答案,只是現在她需要他。
「我抱妳吧?省的妳跌下樓梯摔得更嚴重。」
她瞪著他,理智上她應該要拒絕,但實際上…她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。
見她沒反對,男人打橫抱起她,「不要亂動。不然就沒人可以救我們兩個了。」
她挽著男人的頸,全身僵硬。
當他們好不容易到了機車邊,她鬆了一大口氣。
她其實很怕男人腳沒踩好。
男人笑著看著她鬆懈下來的表情,「這麼不相信我?」
「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。等我想過再回答你。」

兩個月後,石膏拆掉之後。

她開始常常發呆。
看著天空發呆,看著黑板發呆,看著教授發呆。
才剛開始習慣依賴誰而已。她想。
有點不安,她不習慣沒有他接送的日子。

一個人出門,一個人搭公車,一個人走進教室。
她會下意識的想跟男人說話,卻會突然意識到男人不在身邊。
她歪著頭,很不喜歡這種感覺。

門鈴響了。
她慢慢的走去門前,「誰?」
「是我。」
「你來幹嘛?很晚了耶。」她看著他疑惑的問。
「我來還鑰匙,順便帶了消夜。」
「喔…」她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破掉了。
「還有一句話要告訴妳。金蓮妹子,讓我們做永遠的姦夫淫婦吧!」
她瞪著他,然後,「碰」的一聲甩上門。
「去死!」
「姑姑,斷龍石怎麼放下了,妳不要過兒了嗎?」
她又打開門,搶過他手上的鑰匙,還有消夜。
又甩上門。
「姦夫,你可以滾了!」





沉默了許久之後,她在門後面聽見他很大聲的喃喃自語:「原來妳喜歡潘金蓮,不喜歡小龍女阿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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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知道題目要下什麼...
這是上小說課的時候突然想到的故事
難得的喜劇...

我弟看完之後第一句話是...好粗俗的女人...
後來改成特別...

這篇打了四千多個字...
整個很誇張啊
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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