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陣子,白穹用了很多時間在北海跑紡織品跟酒貨的商路,沒什麼有趣的事情,就是累積錢很快。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開竅,想要好好的當個商人了?倒是有點勤奮過頭,跑到身上的鞋子壞了也沒注意到,還是我提醒她,她才恍然大悟。
  「難怪,最近腳底總是涼颼颼的。」白穹低頭看了一眼鞋上的破洞,「那我們去波羅的海附近的奧斯陸吧……那裡有好鞋。」

  結果才剛出港沒有多久,白穹就急急的要我們轉頭入港。
  雖然大家不太明白,但是白穹脫稿演出的事情也不少,所以大家也就見怪不怪,立刻轉頭入港了。
  結果我們才上岸,就見到會長也上岸了。這下子大家才明白剛剛白穹的想法。

  才一上岸,會長就皺了眉頭。「白穹,你的鞋呢?」
  白穹嘿嘿的笑了幾聲,「壞了,剛剛才脫下來,還沒買新的。」
  會長都還沒說話,白穹又伸出雙手,「手套也壞了,會長,再給我一副吧。」

  會長沒有臉青,就是表情有點木然。
  我有時真同情會長,明明也不是他的問題,但為何總是他的責任?交了白穹這朋友,真比不交還悽慘。
  偏偏白穹又不太長進,老是把會長氣得直想打人。

  「我以為妳只是沒有當商人的天份,沒想到連基本生活能力也無。」會長聲音冷冷的,我聽不出情緒。

  不過他是會長,手套他還是會給白穹的,但是不譏諷白穹兩句,那肯定是有點病了。或者是白穹真的太白目,讓人覺得要正常跟她說話都有難度。
  我有時也無法理解,白穹為何可以這麼無要緊,明明是個船長了還是蠢到讓人氣憤。

  「啊,只是不小心忘了而已。」白穹聳聳肩,「會長,你接下來要去哪裡啊?拉我一道吧。」
  瞪了白穹一眼,「要去哥本哈根跑琥珀。你都到這附近了,為什麼不去跑一點值錢的特產?」
  「麻煩。那裡地形太複雜,很難開啊。」
  愛丁堡很冷,白穹這句話說出來之後,我覺得會長的臉也很冷,簡直像北海的海面一樣,瀰漫著冰霧。
  「妳活著我也很麻煩,妳怎麼不跳個海了結算了?」會長說。
  「那是你麻煩,我又不麻煩。」她又嘻皮笑臉的說。
  會長從上而下的睨著她,簡直是咬牙切齒。「妳也知道我麻煩,那妳能不能少麻煩我一點?商會收妳這個毫無貢獻值的人是來自作孽的嗎?」
  白穹露出很無辜的模樣,「我有啊,是因為剛好遇見你,不然我就要去買鞋子了……」
  「怪我嘍?愛丁堡妳家的啊?我要是知道妳在這兒……」

  那兩人一邊走一邊拌嘴,兩方的船員都見怪不怪,卻又竊笑在心。會長雖然罵白穹罵得挺兇,但是他們的船員,對白穹卻是相當尊敬。個個訓練有素的,絕對達成非禮勿聽的狀態。
  有時候那兩人吵嘴的內容太幼兒化的時候,我們這邊的人大多會忍不住笑出聲來,但他們那邊完全是隻訓練有素的水軍,目不斜視的瞪著正前方,像是沒聽覺一樣。
  他們大概平常很著重在腹筋的訓練吧,忍笑的功力如此之高。

  等到會長置辦好貨品,我們就跟著他們的船一起出海了。在北海那附近的港口繞了好幾圈,先買好了白穹的鞋子手套,然後是會長要辦的高級珠寶。
  然後會長也去砸了一點錢投資哥本哈根,順道提醒白穹琥珀多買點,這趟下去南歐,會有點賺頭。

  白穹不正經的時候很多,不過很聽會長的話,尤其是有關商業的。會長要她多買點特產,她也砸錢不心痛的買了整船的酒貨跟琥珀,還有幾箱子的愛丁堡特產—法蘭絨。
  船艙從來沒這麼滿過,而且看著滿滿的酒跟布料,還有高溫就融化的琥珀,我心裡忍不住十分擔心要是發生像上次一樣的火燒船,那該怎麼辦?
  這艘船應該會直接炸掉吧?

  白穹像是明白我在想什麼,她拍拍我的肩說:「別擔心,炸掉了還有我跟會長給你陪葬,算一算你也不虧。」

  ……不,我真想哭。
  但是想到會長,又忽然很釋懷了。我是個船員,為船長賣命很應該。但是會長……唉,人生果然是比上不足,比下就有餘了。

  只是沒想到沒有火燒船,倒是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蠢事。

  就在我們剛經過伊比利半島外海,白穹閒來沒事走進糧水倉裡晃了一圈。出來也不吭氣,就走到船頭,朝著會長的船大喊:「裂岸,我沒水糧啦!」
  前頭的船好半天沒反應,白穹正要扯開嗓子再大喊的時候,就見會長的船慢了下來,同時也示意我們這邊下錨。
  等到兩艘船平行之後,會長的船上架出了木板,我們也急急忙忙的去接。然後是會長一肩一袋的提著水糧走了過來。

  那氣勢萬鈞的態度,恐怕方圓百里的海生物都不敢靠近了。
  我們這裡的船員個個臉色赧紅的低垂著頭。
  為了我們的船長羞愧。

  但船長本身卻十分不當一回事,嘻嘻哈哈的迎上前去,開開心心的接過水糧,愉悅又歡樂的說:「真是太好了,我還以為你沒聽見呢。果然跟你的船有好處的。」

  我站在旁邊看,都忍不住為白穹捏了把冷汗,多虧她神經纖細到連摸都摸不到,才能對會長這強大的氣勢無動於衷。

  「嗯?我管妳身上的衣著不夠,還管水管糧啊?」會長口氣和緩,笑得如沐春風,帶著淺淺的笑意問。
  但我發誓不只是我,也不只我身邊的船員,就連那個白目到該處死的白穹都顫了一下。

  我活的這麼大,沒見過這麼恐怖又不和諧的場景。
  海上一點風都沒有,連平常會跟在船後的海鷗都消失了。

  白穹退了一步,輕輕的放下手上的水糧。轉身立刻如脫兔一般,跑進了船長室。「會長你人好,不要跟我計較。」
  會長腳步沉穩的往船長室走進,臉上微笑的站在門外。口氣溫和的問:「妳不知道出海第一件事情,就是看水糧嗎?」
  裡頭傳來悶悶的白穹聲音:「我知道,就是一時忘記了。」
  「連這種事情都會忘記啊?」會長忽然臉色大變,像是刮起暴風雨的天空,朝著船長室喊:「我、掐、死、妳。」

  我嚥了一口口水,遠遠地都感受到殺氣。
  但我想白穹應該是因為隔著一扇門所以感受不到吧。

  過了一會兒,那門後傳來白穹找死的聲音,「欸欸,我躺在床上,你真的要撲上來掐我嗎?這樣好嗎?」

  那一瞬間,我簡直想為白穹的勇氣流下眼淚來。
  船長啊,妳找死也不是這種方法的。在這種罕無人煙的地方,妳真的會被殺了,屍沉大海的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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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沒寫,今天就多寫了一點。

而且會長人十分友善。
非常友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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