煙波江上

有時候醒不來，是因為自願困在夢境裡。
因為未完成的夢讓人難以收手。太念舊，會捨不得。 

～ 

這是驚驚寫的一句話，好吧，我真的十分被這句話感動。
讓我想起去年過世的奶奶，在去世之前，她當了好幾年的植物人，那時候，她都在想什麼呢？ 

自從奶奶變成植物人之後，我就很少回高雄去了。
一開始是因為剛升上國三，真的整天就是忙著讀書，現在也搞不清楚那時候究竟是不是很無奈，生活就是無限的迴圈，起床、早餐、早自習、讀書、午餐、讀書、晚餐、晚自習、洗澡、睡覺。總覺得在年少時應該要有的夢想色彩，全都被這些瑣碎的事務所掩蓋。開不開心其實也沒人知道，但就是像我現在經常告訴我弟的一樣：『不只你一個人過這樣的日子。』好像這句話就可以彌補所失落的夢跟從指縫間流失的時光一樣，其實只是把人都丟進一個所謂的潮流之中，以求跟大家都一樣，那又有什麼好的？
所謂的中庸，不過就是由很多相同的人組成的大染缸，把大家都染成一樣顏色的布。 

扯太遠了。
後來升上高中，更少回高雄了，而植物人奶奶就這樣躺在床上。
也許等待著我們久久回去一趟，而我是很少出現的。
說真的，我不敢面對那樣的場景，面對一個植物人，而她曾經是我的奶奶。好像見那樣的場景越多次，腦海中的奶奶就會被躺在床上的植物人覆蓋。然後就不是我的奶奶了，然後她就再也醒不來了。 

最後一次見到她，奶奶已經躺在棺材裡了。
我搞不太清楚那是不是奶奶真正的樣子，身體腫腫的，臉也不像照片上的那樣，也許是水腫吧？不知道，而且我也不在意。
葬禮的儀式我也不知道是哪一種，我只知道某個人一直要我們跟她說話。但我的腦海裡除了不斷的吐槽那個陌生人，我記得我只說了一句，掰掰。
我不信這些東西，但我知道儀式所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安慰活著的人，給大家一個時間，可以好好的道別。 

然後我，就再也沒有夢見過奶奶了。
人家說：要讓夢不會變成現實的話，就要把夢的內容告訴別人。反過來說，如果要讓夢實現的話，就不可以告訴別人。但其實都是騙人的，因為我不只一次的夢見她，我也從來沒有告訴別人過。
只是她就保持那個樣子，然後死了。 

她的夢真的結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