煙波江上

1.
夜半時分，操場邊的台階上，照明燈毫不留情的驅趕黑暗。
一對男女沉默的坐著。默默的看著天邊微微地星光。

『我爸媽離婚了。』男生開口，淡淡地，聽不出任何情感。
『阿？！你說真的？』
『恩。』
女生轉過頭去，看著面無表情的他。『還好嗎？』
『還好。』男生喝乾了手中的飲料。『走吧，我送妳回去。』
『好。』女生收拾散落一地的垃圾，丟進垃圾桶。『走吧。』

他們並肩走著，沒有任何言語。

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路燈，踩著黑黃相間的路面，聽著遠處的汽車聲、狗吠聲，或是從哪一戶還沒睡得家裏面傳出來的笑鬧聲，他們誰也沒說話，一路沉默的走到女生家門口。

她拿出鑰匙，打開門的那一瞬間。
他從背後抱住了她，『別說話，這樣就好……』
她感覺到他的難過，雖然並沒有任何眼淚，卻依然是悲傷蔓延。女生舉起手，輕輕摸著男生的手背。
『就這樣，陪我一下子就好……』
『恩。』
其實，她還想說些什麼的，但是，這種時候，似乎說什麼都不適合。
於是，她只好站在原地，用力的支撐他。


過了好一會兒，男生才啞著喉嚨開口：『謝謝。我該回家了。』
女生伸出手拉住他，『太晚了，我家還有空的房間。在我家睡一晚吧？』
他輕輕的點點頭，『謝謝，不過不用了。我還是習慣自己的床。』
『那我陪你回去。』
『傻瓜，這樣我送妳回來的意義在哪？』男生抽開自己被拉住的手，『不用擔心，妳去睡吧。』

她垂下眼簾，『恩，那你回到家的時候打手機給我。』
『好。進去吧。我也要走了。』
『恩。』她拉開門，走了進去。
『掰。』男生揮揮手，轉過身就往前離開。
女生從虛掩著的門縫看著男生在路燈下的背影，默默的。

2.

機場。
『我要走了。』男生背著行李。
已經不是當年的他們了，過了五六年，他們都成熟了一點，長大了一點。也懂得，把不該出現的東西放在心裡，像是，遺憾。
女生拉緊男生頸上的圍巾，那是她織的。
『日本很冷。一個人要注意保暖，不要為了省錢老是吃泡麵。』
『知道了。妳不是才24歲嗎？怎麼這麼嘮叨？』

女生咬著眼淚，悶聲道：『我們都認識十幾年了！你要去那麼遠的地方，我當然會擔心！』
像往常一樣的，他拍拍她的頭，『我知道。妳不要擔心，我只是去讀書。兩、三年就回來了。』
女生搖搖頭，『你不懂的。』
『不懂什麼？』

她兩隻小小的手緊握著他的大手，然後，放開。
『送你一個東西。』她說。
從口袋裡拿出一個，風箏形狀的手機吊飾，『這個送你。』
男生皺起眉頭，『我不喜歡手機上掛滿了東西。』
『誰跟你說這個一定要掛在手機上？掛在鑰匙圈上不行嗎？』
『好啦好啦。不生氣。我收下就是。』男生笑著接過了吊飾，『妳就是這樣，兇巴巴的，這樣誰要娶妳阿？』

她瞪著他。
還想說些什麼，但機場的廣播提醒著他該登機了。
『好，我到日本會想辦法趕快弄好網路的，到時候就msn上見。』他笑著說。
『恩。』她看著他的眼睛，那樣的神采飛揚。『自己保重。』
『妳也是。找到男朋友要記得跟我說。』
『囉唆什麼阿？登機了啦。掰掰。』她揮揮手，催促似的。
『好啦，掰啦。』
他拉著行李箱，頭也不回的穿過登機門。




她在原地，眼淚一顆一顆不爭氣的掉。
『你根本就不懂……』她哽咽著，『我一直在這裡等你，可是你卻越走越遠……的那種感覺……』
她舉起手擦著眼淚，『我甚至……甚至不知道，你……會不會想起我……』





讀哲學，一邊著這首歌。
然後就真的越來越悲傷，囧。
洗澡的時候，腦子裡浮現這個畫面，於是就打出來了。

完全是熱騰騰的初稿，沒修沒刪。
大概也不會在回去改動了，實在是沒有時間。
文字又在腦子裡鬧得很兇，所以才趕快利用一點時間把他打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