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學會了緊緊咬著牙,一句話都不說,當她難過的時候。

 

 

寒流來時,全城的人都穿著厚重的大衣。

天很沉,落著雨,她壓低帽沿,很慢的走著,即使沒有撐傘。她也不想加快腳步。

一大部分的原因,是因為她的視力因為昨夜的一場大哭而稍稍的退化。

她咬緊牙。

攏了攏軍綠色大衣的領口,一陣冷風迎面吹來,讓她打了個噴嚏,從袖口裡伸出白蔥似的手指揉了揉鼻子,她自言自語:「還是太冷了。」

說這句話時,口氣就像在抱怨某一道菜裡加了太多的鹽一樣。

手機的簡訊聲響起,她還是慢慢的走著,只是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。

「真煩,昨天不是說過了嗎?」

皺起眉頭,她不太愉悅,她的老闆總是一直煩她,要她快點把case交出來。

Case是需要愛才能完成的。

她認為。

像是老闆就在她面前,她嗤之以鼻的哼了聲,算是抗議。而後手指靈活的在手機按鍵上跳躍。

 

『下班後見個面吧?我想你。』

 

發送。

 

傳給她現在最愛的男人。

然後把手機收進包包裡,就算見手機鈴聲立刻想起,她也當做沒聽見。

她喜歡傳簡訊時候的那種感覺,就是一分一秒全部都專心一致,她可以從字面裡判斷真偽,所以才討厭說話時候,總是會出現的霎那遲疑。

——就像在編織謊話。

 

——就算是,也不要讓她發現。

 

她不討厭被欺騙,但是厭惡不完美的破綻。

這不是為難她嗎?

分明就是假的,卻要她同意?或是裝出一絲一毫的歡樂?這樣癟腳的技術,難道不值得生氣嗎?

所以,還是文字簡單,起碼,她不需要裝笑。就算這幾年,欺騙她的人已經很少,她的脾氣也已經很收斂。

這個習慣卻一直跟著她不放。

 

沒有意外的,手機鈴聲停止不久,響起的是簡訊聲。

 

 

就像城裡所有的情侶一樣,男人下班之後,他們一道看了電影,也吃了晚餐。

夜裡還是不斷地下著雨,很煩人,但雨絲在昏黃的街燈下,漂亮的不可方物,她很喜歡那種金黃色的絲線纏綿的感覺。

 

她瘋狂起來,拉著男人的手,往前奔跑。

雨很冷,但是她笑得很開心,用一種男人沒見過姿態,在雨中奔跑、旋轉,軍綠色的大衣,紅色的蘇格蘭裙,讓她看起來像一朵盛開的花。

 

她凍的唇瓣都發紫,原本蘋果色的臉頰,讓冷風冷雨刮的更紅了。

讓他有點心疼。

 

「走吧,不玩了。我們回家吧?」

「好,回家,回我家。」

他有些訝然,「妳不是從不讓我進你家裡嗎?」

她大笑,聲音有些沙啞。「今天特別嘛。」

 

 

房子裡,長毛的地毯,溫熱的咖啡,還有一組沙發。

如此溫暖的組合,讓男人在等待的時候靠在椅子上就睡去。

他醒來時,燈光是暗黃色,窗外的雨已經停了,身上有一毯羊毛的白色薄被。觸感很柔、很軟,像是她的髮一樣。

又細又軟。

 

他坐起身,身邊立刻傳來她的聲音。

「你醒了?」

「嗯。」

他很困惑,燈光很暗沒錯,但應該不至於讓他連她人在哪裡都看不清楚,是不是還在夢裡?他想。

 

「別想。」她軟軟的手摸上他的臉,「最後幾分鐘,你得想著我才行,其他事情都不可以。」

他以為她在調情呢,也用低喃的口氣,輕聲道:「我只想著妳。」

她湊在男人的耳邊,輕輕的說著幾句話,然後溫熱的氣息輕緩的撲上他的臉頰,男人微笑起來。

 

 

她跪坐在男人面前,從嘴裡拿出一顆銀白色的珠子,收進了包包裡的玻璃罐子裡。

咬緊著牙,兩行眼淚從眼角蔓延過臉頰,最後匯集在下顎處,形成了晶瑩的水滴,點綴著。

 

一直到天微亮,她才伸手從包包裡拿出手機,整個晚上都沒動過的身子,竟沒有一絲的僵硬。

 

『任務完成。』

 

發送,給她的老闆。

 

 

她走出房間,地上依然溼潤,但已無雨。

走過幾個街角,她轉進某間咖啡店裡。

在巨大的滴漏式咖啡壺旁邊的玻璃罐子裡,扔進一顆銀白色的珠子。

 

「銀色的,很少見啊。」

櫃台後的老闆探出頭來,看著一整個罐子裡充滿五花十色的珠子,像個小女生一樣的開心。

她不太爽快,脫下軍綠大衣,從鼻腔裡哼了一聲,算是答聲。

 

「別這樣嘛,今天我請妳吃早餐?」

她瞪了老闆一眼,「要不是妳催我,他還能更漂亮的。」

老闆柔柔弱弱的倚上櫃台,一隻手托著臉,「為什麼呢?我從來沒要求你們一定要帶回來漂亮的魂珠啊。」

「這是原則問題。」

「可你得真心的愛他,才有這樣好看的魂珠。」

 

「我可是真心的,愛著我的每一個任務。」她半嘆半無奈,嘴角卻很輕很輕的彎起。「因為愛他,才捨得讓他離開這個骯髒的世界啊。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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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此遊戲之作,完成度僅有七成五,看看即可,萬別當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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