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只一次的懷疑這整件事情。
  威尼斯的新貴族這麼多,為什麼抓的是會長?為什麼事情發生在年底?為什麼時機這麼碰巧,英西開戰?
  甚至……
  是不是德雷克早就料到,白穹一定會為了香蜂跟會長回去找他?只要白穹自願的踏進那間書房,那便有如俎上魚肉,定要任他宰割了。

  在回威尼斯的途中,我不只一次的想跟白穹提這些疑點。但每次只起了個頭,就被白穹指使去做其它事情。
  我想她不想跟我討論這件事情,也就不再提起。

  在快到里斯本的前一晚,白穹又站在船頭一語不發,我拿著酒杯要過去,還沒說話,她卻已經盈盈的轉過身來。
  「你走路聲音太大啦。」她笑道,「想嚇我,下輩子吧。」
  我翻了翻白眼,「誰想嚇妳,拿酒來給妳暖身,不然明天又咳不停了,讓煙波看見連她都要擔心妳。」
  白穹不正經的嘻笑,「你真是我見過最貼心的副官了。」
  「好說好說,妳也真是我見過最白目的船長了。」
  她一愣,大笑起來。「唷,副官還頂嘴,把你推下海喔。」
  瞪她一眼,我沒搭腔,只是把酒杯遞給她,在裡面斟了些酒。

  好一段時間的沉默,我跟白穹只是並肩站在一起,卻誰都沒有說話。

  「白穹,只要打完這仗,妳就算沒事了嗎?」
  她想了想,「大概吧,叔叔向來信守承諾,就像我這十年來,拋家棄室,連英國都沒有回去過幾次,他也真的都不來找我。」
  「為什麼?」我想問,為什麼她要離家,又為什麼德雷克會允許她這樣?但是我卻不知道要從何問起。
  她笑了幾聲,「好像也是該對你說出故事的時候。」

  滿天的星子閃耀,即便燦眼,卻還是沉默。
  白穹整理思緒,整理了很久,我幾乎以為她是難以啟齒。正想要開口說話,她卻早我一步開口了。

  「我找你上船的那年,是我徹底跟家裡決裂的第四年。只是因為一個很常見的原因,叔叔安排我嫁人,算是政治聯姻。那人我看過,長得沒什麼特色。最特別的是他的品行,特別不好。我不想嫁,但不管怎麼抗爭都沒有用,最後我一氣之下,拿了把刀劃了這到疤。」白穹指著臉上的那道傷痕。
  「對方當然不肯繼續婚約,但這樣一來,對於家族來說,我就是一個沒有用的棋子,叔叔對我當然也沒有好臉色看,我也不願意繼續在那裡生活,所以我又跟他吵了一架,最後談成的條件是,要走可以,但是不准帶走家裡的一分一毫,也不能繼續使用這個姓氏。」

  白穹說到這裡,忽然笑了起來。
  除了海浪聲,整個夜裡就只剩下她的笑聲,很輕很淡。可是聽起來特別的乾淨。

  「那時候要不是裂岸,我還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。他給了我一艘船、一筆錢,讓我跟著他跑商。現在想起來,我真的搶了他不少啊。」白穹笑著搖頭,「然後我就遇見你啦。」

  白穹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肩,「你真的是我遇過最笨的船員,怎麼都趕不走。」

  這句話我實在很難接,所以決定當成沒聽見,接著問:「妳跟會長認識很久了?」
  她偏著頭想了好一會兒,「認真的算起來十幾年有吧,我像煙波那麼大的時候就認識他了,浪皺眉跟香蜂則是後來跑船的時候才認識的。」

  我點點頭,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,於是仰頭乾掉了杯子裡的酒。

  「你說的那個問題,我都知道。」白穹默默的開口,低下頭揚起嘴角,但我不知道這是想笑,還是想哭。
  她繼續說:「可是,不要想。就算這一切真的都是個陷阱,難道我可以不理會嗎?那兩人是裂岸跟香蜂。」

  我這才明白了她的為何總是避而不談。
  這又是另一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。
  很蠢,但這就是白穹。

  「我懂了,總之我會幫妳。」我用手上的杯子,撞了她的杯子一下。「船長。」

  今日無月,讓人感覺特別的黑暗。

  ※

  到了里斯本,我們很快就找到浪皺眉跟煙波。白穹對我使了眼色,我領命的帶著煙波到處去玩,不打算讓小孩子聽見這事情。
  等到我們再回來的時候,白穹已經把事情都跟浪皺眉說好了。

  「白穹,或者妳可以就不要回去了?」浪皺眉神情嚴肅,「妳知道我們都有很多門路,要藏你們三個人,絕對不是難事。」
  她笑了幾聲,然後垂下眼簾。「叔叔他連煙波姓什麼都知道,躲也躲不了一世,何況我這趟不回去,他連裂岸也不會救。我太明白他了,他答應我的事情從來不會忘記,反過來說是,我承諾的事情一旦沒有做到,那他也不會履行。」

  「裂岸的事情,我們可以另外想辦法。」浪皺眉按著白穹的肩,「妳乾脆先去我大哥那裡,絕對沒有人想得到你會躲在一個賣披薩的人的家中。」
  「浪皺眉,你這是要我賣一輩子的披薩的意思嗎?」白穹失笑。「我看起來非常適合擺攤賣披薩嗎?」
  「那有什麼不好,起碼妳也餓不死。」浪皺眉打趣,「那麼多食材隨你玩,說不定妳就此成為一個大廚師也不一定。」

  「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。」白穹拍了拍他的手背,收起嘻笑,轉身跟他面對面。「如果這件事情我叔叔也有摻一份。那麼,他可以抓他們,他可以讓他們活,他也可以讓他們死。」

  夕陽斜斜的照進室內,溢了一地的金黃。

  「不用擔心。我很快就回來,到時候真的跑去跟你大哥一起賣披薩也不一定。壟斷地中海的餐飲業,聽起來很有賺頭啊。」

  浪皺眉想笑又笑不出來,煙波雖然不懂發生什麼事情,但她知道大人說話的時候不能插嘴,所以乖乖的坐在我身邊。
  而我只是牽著煙波的手,沉默。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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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插我旗的是浪皺眉!

  非常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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