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烏雲佈滿的黑夜,那個女子的頭低的都快碰上地面。
快步的跨過一窪窪下過雨後積了水的人行道。
兩條銀線從耳邊垂下,滑進了她左邊的外套口袋,不會有人懷疑的。那是隨身碟的耳機線。
像是牽引著什麼,像是收起了什麼,卻又十分搶眼。
仗著路邊囂張的呼嘯車聲,她發洩似的跟著隨身碟裡的音樂大聲唱著,完全不管,也不在乎路人的看法。
妄想著自己的聲音可以蓋過路上的車子。也許這樣就會有人看見她的悲傷。
也許這樣,她就可以跨過心裡那一座汪洋,用悲傷壓抑而成的。

誰說了,悲傷與快樂是一體兩面?
她已經很久很久不知道什麼叫做快樂。
也許,她會笑,會開心的大笑。
這些都是真的。
都是假的。
她的開心總是很快的就像塵霧一樣被陽光蒸發的無影無蹤。
她抓不住的,那些愉快,對她來說就像鬼一樣,無法捉摸,更令人恐懼。
她害怕歡愉之後的空虛。

所以她無法哭泣。

這個城市一旦下起雨,風就冷的刺骨,也吹的令人心慌。
她總是會想起,曾經有誰在身邊的,但是一個一個消失。
一個接著一個。

她想知道,她也想相信,誰或者是什麼事,是可以永遠待在自己的身邊。
可是一再的失望。
失望。
又,
失望。

走進燈火通明的國道客運總站。
她拿下耳機,「到雲林。」
帶回耳機,付了錢收起票,她坐在位置上。
讓隨身碟裡重複播放陳奕迅的愛情轉移。
雲林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地方,她想去一個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的地方。
只是因為名字很美,所以她決定要去那裡。
雲作成的樹林,是不是就是天國一樣的?
白閃閃的,像棉花糖一般,會讓她清楚的感覺到什麼叫做幸福。

低著頭,又是低著頭。
她不是流蘇【註一】,不是那個最後獲得幸福的女子。
她不想絕望,只是她無法確定,上帝庇祐的人之中有沒有她的名字。
而撒旦是不是也遺忘她?
眼眶裡默默的聚起了薄霧。
她有些意外,但隨即那些水光,就匯入了她的那一片汪洋。
從提包裡拿出一本書,她翻開。
什麼事都沒有發生。
真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。

時間到了,她闔上書,走上車。
尋到自己的位置,調整了安適的姿勢。
從錢包裡掏出了那個人的照片,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。
收起了錢包,照片緊緊的捏在手上。
在到雲林之前,她沒有鬆開手,即使手都捏疼了,即使照片都捏皺了。

下車之前,她張開手,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放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用幾乎要奔跑的速度,下車。
她動也不動的站在路邊,看著車開離她的生命,載著他。
一滴淚都沒有。
許久之後,她拿出了手機,53通未接來電,都是同一個很熟悉卻沒有鍵入姓名的號碼。
她知道是誰,所以不需要姓名。
按下了回播。
電話很快的被接起,「妳在哪裡?」
「火車站。」
「我去找妳,妳進去便利商店待著,外面危險。」
「好。」



當她與男子面對面站著。
「我們結婚吧。」
她說。
然後笑。


她無法哭泣,
因為她不懂快樂。


【註一】流蘇,白流蘇,張愛玲傾城之戀小說女主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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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太知道
這樣的題目下的對不對
有沒有悲傷的感覺

原本只是一個畫面
本來也只想打成一個畫面
後來還是給了她一個故事

只是不知道
悲傷的究竟是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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